刚刚过去的国庆中秋小长假，国内大部分旅游景区迎来客流高峰，旅游产业强势复苏，旅游人次和旅游收入都超过2019年同期水平。文化和旅游部10月6日公布了2023年中秋节、国庆节假期文化和旅游市场情况。经数据中心测算，假期8天，国内旅游出游人数8.26亿人次，较2019年增长4.1%；实现国内旅游收入7534.3亿元，较2019年增长1.5%。

从旅游产业发展的角度看，从这组统计数字中我们还能发现哪些信息呢？

首先，我们可以看出，旅游已经成为人们重要的生活方式。在整体经济增长放缓、国际局势不确定因素加剧的大背景下，国内旅游产业表现出强劲的韧性和生命力。旅游就是人们离开自己的惯常生活环境，通过体验异样文化，获得心灵感悟的过程。异地消费性和文化体验性是旅游消费行为最显著的特征，在满足旅游者吃、住、行、游、购、娱等旅游消费需求的同时，也为旅游地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。今年上半年我国旅游出游人次和旅游综合收入就开始恢复性增长，到这个小长假突破2019年的同期水平，成为近五年最火爆的国庆长假。这说明旅游产业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只要在拥有充分的休闲时间的条件下，旅游需求就会得到释放。

其次，我们也不难发现：旅游人次增长速度超过了旅游收入的增长速度，这说明人均消费额是在下降的。在经济下行压力逐渐增大的背景下，居民未来收入增长预期严重影响了旅游者的消费欲望。用旅游总收入除以旅游人次数，发现今年的人均旅游消费只有900多元，旅游主要客源市场还是本省及周边地区的短途游，跨省的长距离旅游所占比重相对较小。旅游交通、住宿和景点门票是旅游过程中的“硬性支出”，所以弹性较小，旅游消费减少主要减少在旅游购物、特色餐饮等方面。这也导致很多旅游热点城市出现了“旺丁不旺财”的现象。

最后，从旅游热点分布来看，这个长假的旅游市场也并不均衡。按美团公布的中秋国庆期间的十大旅游热点城市分别为北京、上海、南京、西安、成都、重庆、武汉、长沙、杭州、洛阳。这些城市有很多相似的特点：一方面人口基数较大、经济发达，区内旅游客源充分；二是多为区域经济中心和交通枢纽，旅游基础设施和旅游服务设施建设充分；三是拥有大量的城市旅游景观，对周围地区有很强的市场吸引力；四是在长假之前，当地政府通过发放“旅游消费券”等形式，进行了充分的市场预热。在多重因素的影响下，这些地区成为拉动全国旅游市场增长的重要力量。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一些以旅游产业作为绝对支柱的旅游城市，并没有出现旅游“爆火”的现象。

目前经济形势下，接下来的元旦、寒假、春节小长假，全国的旅游经济会继续增长吗？

虽然国内经济增长速度放缓，各行各业都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挑战，但我们对旅游产业的下一阶段发展还是非常乐观的。这种判断是基于历史和现实两个角度作出的。

从历史的角度看，我国旅游产业一直处于高速发展过程中，但在不同历史阶段，旅游产业也展现出不同的时代使命。新中国刚刚成立，我国就在厦门建立“华侨服务社”，以旅游形式开展来华同胞的接待工作，这就是中国旅行社的前身。到上世纪80年代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国旅、中旅、青旅三大旅行社，在中外友好交流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。改革开放初期，我国大力发展入境旅游，为国家经济建设赚取外汇。“97亚洲金融危机”后，我国出口受阻、经济增长动力不足，国家设立“黄金周”、增加节假日，鼓励国内旅游，拉动内需。中国加入WTO后，出口快速增加，国内产能得到充分释放，贸易顺差开始加大，2010年后人民币开始不断升值，世界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成为中国的旅游目的地国。旅游产业在平衡国际收支，促进中国与其他国家文化交流方面，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。“十八大”以来，我国综合国力显著增强，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，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供给逐渐丰富。旅游活动已经成为提高人们幸福感、满足感、获得感的重要消费场景，旅游产业成为我国“五大幸福产业”之首，同时将在拉动就业、乡村振兴、绿色发展、区域平衡、推动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。

从现实的角度看，旅游产业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其在吸纳就业人口、促进国内消费、带动相关行业发展、促进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产业优势。在人工智能、数字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，社会生产效率越来越高。人们从事社会生产的必要劳动时间逐渐缩短，而用于休闲放松的可自由支配时间必然不断增多，这必将导致产业结构发生深刻的变革。从本质上说，旅游是在商业交换的经济外壳下的一种文化体验行为，其满足的是马斯洛需求层次中较高层次的需求。只要在基本的温饱需求、安全需求满足后，人们的消费必将向较高层次的需求跃升。中国在产业升级的时代背景下，消费升级是一个必然的趋势。因此从现实的角度看，旅游产业在社会供给和需求两端，都将发挥更大的作用。

综上，从现实的经济发展需求和产业调整的实际情况看，如果不出现重大公共安全方面的“黑天鹅”事件，旅游产业的规模必将是持续增长的。

（本文作者：刘海洋，海南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）